二氧化硫、氨氮等企业生产中常见的污染物，不仅有身价，而且还能买卖！

这是世界各国广泛关注的环境经济政策之一。它的目的很简单：让企业主动参与到环境保护中来。在污染物排放的限定范围内，企业得花钱买指标。这个指标同时有限量，不是有钱就可以买。

2007年，浙江省嘉兴市开始实行排污权交易，也由此拉开我国环境资源有偿使用的序幕。此后十余年来，浙江人在排污权交易上不断领跑，探索出了愈渐成熟的浙江经验，也打造出了一个崭新的全国绿色经济的样本。

关键词：全国首个排污权交易制度

用经济杠杆“逼”企业减少排污量说起来容易行动起来有点难

“一晃，十多年了。”说起当年，嘉兴市排污权交易中心主任曹艳仍有些激动。2006年，嘉兴被当时的国家环保总局列为全国排污权交易试点城市，“那时候，嘉兴的环境质量真的不太好，61个市级监控的断面水质，除了南北湖有一个断面还能达到三类水质外，其他都是劣五类。”

作为一名环保工作者她知道，排污权交易是指在严控污染物总量的前提下，通过经济杠杆有效减少企业的污染物排放量，这对嘉兴实现环境改善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契机。

时任嘉兴市环保局局长翁建荣很利落，组成了相应的工作小组。

企业原来排污是免费的，突然间要收费了，这个观念如何转变？收费的法律依据在哪里？技术的支撑在哪里？真的行动起来难度不小。“找遍全国，发现江苏南通有试点，到了之后却发现只是在一家企业试点，放到一个城市来做，参考意义并不大。”翁建荣回忆。

没有可借鉴的经验 就试着自己开辟出一条路

翁建荣想到，嘉兴秀洲区2002年曾推行过排污权有偿使用。虽然2002年到2003年间，有50家企业购买了排污权，成交金额达550多万元，但因没有强制性的文件，发生依据无法可依，同时企业的理念还无法实现从无偿到有偿的转变，直接“拿来主义”不现实，“梳理秀洲区的经验，以科学发展为指导，协调环境与经济的发展，用市场的办法和手段实施环境的保护。”

工作小组多次向在嘉兴落户的清华大学长三角研究院的专家、学者讨教。曹艳清楚地记得，作为一项政策和制度，首先要考虑公平性，以及后续的执行过程中可能遇见的普遍性情况，“天天开会研究，权衡各种利弊，就是为了保证政策的出台既能解决实际问题，又能让企业容易接受。”

经过反复研究决定，本着尊重历史、兼顾公平的原则，以新改扩建项目审批作为切入点，嘉兴市明确，所有新建、扩建、技改新增工业建设项目的主要污染物排污权指标都必须通过交易获得，对之前已通过行政审批的老企业获得的排污权指标承认现实总量。同时，为进一步推进总量减排，新老企业只要通过采取技术改造实现减排的污放量，无论是否有偿取得的，都可以通过交易中心出让。

在嘉兴排污权交易基础上浙江构建完成相关政策法规体系

2007年9月27日，嘉兴市政府正式发文稿《嘉兴市主要污染物排污权交易办法（试行）》；同年10月10日，嘉兴市政府批准成立嘉兴市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这是国内首个专门从事主要污染物排污权交易的机构。

2007年11月1日起，嘉兴市全面实行排污权交易制度，所有新建项目的二氧化硫、化学需氧量排放指标，必须从嘉兴市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或分中心购买，依据生产周期，一次购买可以使用20年，结束了企业无偿获得主要污染物排污权指标的历史，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不限量买到排污权，环保部门会根据企业的生产情况及当地环境容量来进行核定。

有了嘉兴模本后，2009年，全省不少城市开始实行排污权交易。浙江省构建完成排污权有偿使用和交易的政策法规体系，并特别对相关资金用途进行了规范，比如只能用于排污权交易平台建设及运行维护；省财政、环保部门确定的污染减排工程建设、重点污染源治理及生态环境保护等。

关键词：老企业排污权指标分配

不能违背“谁污染谁治理”原则

杭州明确老企业指标免费使用时间

新项目新办法、老项目老办法的嘉兴排污权交易初始期的分配理念，曾被全国不少城市直接复制到了实际操作中。可是，实施过程中也遭到了一些质疑声，特别是公平性。

在2009年召开的省两会上，九三学社浙江省委会提交的《关于我省排污权交易制度建设的建议》提案就提到，对新、老项目采取不同政策，违背了“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不利于企业间的公平竞争，建议慎重处理原有企业排污权分配问题，原有企业排污权获得也应当“有偿”，同时要考虑历史原因，对原有企业排污权初始分配给予优惠。

这个建议，被省内陆续试点排污权交易的城市重视，并在相关制度中得以落实。

2009年4月，杭州在排污权交易立法中明确，老企业获得免费的排污权指标只能使用到2010年底，之后就要购买。

指导各地公平分配初始环境资源省级层面出台技术规范

老企业的排污权指标，杭州采用了分配量核定，这也成为浙江省试点排污权有偿使用的思路。为指导各地公平、合理地核定和分配初始环境资源，省级层面还出台了《浙江省主要污染物初始排污权核定和分配技术规范》，指导各市县进行现有排污单位初始排污权的分配。

2011年开始，嘉兴、杭州、绍兴等省内各城市，均陆续以此完善了老企业排污权核算分配后优惠购买的政策。

为了保障排污权交易单位公平竞争，浙江还建立了排污权指标的监测体系：创新了“刷卡排污”制度，对污染源排污总量进行实时在线监测和控制；企业每年主动向环保部门提交包括排放总量是否符合要求的报告；向公众公开包括排污权在内的环境信息；邀请公众对排污单位进行监督，并建立排污权交易与排污许可证管理、建设项目审批、环境执法等环保综合管理联网的制度，实施数据的共享和相互验证。

关键词：逐步完善网络服务

建立省级排污权交易平台

开创排污权交易电子竞价机制

杭州市环保局工作人员介绍，杭州在排污权交易过程中，率先引入第三方平台进行交易与采用网络服务。排污权交易就放在杭州产权交易所，从技术手段上保证交易的公开公平公正和安全进行。同时，完成互联网与排污权交易的多方位对接，搭建成数据集中管理、业务特色显现、应用简单安全的综合性网络服务平台，企业足不出户便可在网上完成排污权交易。

2012年，浙江省建立了省级排污权交易平台，开创了排污权交易电子竞价机制。

到2018年，杭州排污权有偿使用和交易制度基本建立，试点工作基本完成，并创新以“互联网+金融+线下服务”方式运行排放权登记交易新系统，以“电子业务流程化”核算企业排污权构建大数据基础库，为全市排污权交易和管理提供更安全、便捷、高效、留痕的服务平台。

据悉，排污权交易的网络审核平台也即将投入使用。今后，企业提交申请、区县市环保审核、市排污权交易中心审核、市环保局核准、杭州产权交易所进行受理等程序，均由原来的线下纸质走流程改为线上网络审核，所需时间从原来的2周缩减到约3天。排污权交易登记系统的查询功能也同时投入使用。此外，杭交所还将继续研发微信平台的企业申购资格确认功能，以方便企业。

关键词：排污权抵押回购及租赁

买到的排污权能变现也能抵押

它告诉大众环境资源有价也有限

在嘉兴，重污染行业化学需氧量为每吨8万元，限制类行业为6万元，鼓励类行业为5万元；二氧化硫统一实行每吨2万元。

杭州则出台了指导性有偿市场参考价：化学需氧量每吨2万元，实行排污交易系数法，不同的行业系数不同，每吨最高的市场参考价为8万元；二氧化硫为每吨2万元。排污权交易以市场参考价为起始价进行竞价交易。2014年，在原有两项排污权交易的基础上，根据国家环保新要求，又新增了氨氮和氮氧化物两项排污权交易，同样实行市场参考价。

尽管环保部门在排污权交易制度设置之初，都设置了排污权回购制度，即当企业发生转产、破产、关停等行为，导致排污停止或减少排污时，相应的排污权既可以通过排污权市场出售，也可以由排污权中心回购，但仍存在一个问题——企业购买到的排污权可以变现吗？可以抵押融资吗？

曹艳介绍，2008年9月，经嘉兴市政府同意，嘉兴市环保局、市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与嘉兴银行签订三方合作协议，银行给已经发放《排污权证》的企业根据购买排污权的数量（价值）以70%~80%授信。当企业需要贷款时，可将《排污权证》作抵押物申请贷款，若企业无法按时还贷，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可以直接按照预先签订的合同和授权委托书出售该企业的部分排污权，并将出让所得作为企业还贷，这样银行的利益就得到了较好的保障。

排污权抵押贷款是浙江省排污权交易的又一制度创新，它能实际反映出环境资源有价、有限的发展理念，是环保部门联手金融部门共同推进绿色发展的破冰之旅。

2010年，浙江省环保厅会同中国人民银行杭州支行联合出台《浙江省排污权抵押贷款暂行规定》，各地根据规定要求纷纷开展了排污权抵押贷款试点。'

当年度的富余指标可租赁

浙江排污权交易管理又一里程碑

2010年，嘉兴在平湖市试点化学需氧量排污权指标租赁政策，参与排污权有偿使用的企业，可将当年度的富余指标，通过交易平台以协议的方式出让给同行业企业。

2010年10月，浙江景兴纸业股份有限公司分别与两家纸业股份有限公司达成租赁协议，合计支付租赁费用11万元。平湖市环保局将景兴纸业的年度废水排放总量控制限额进行了调整，并相应调整了出租方荣胜纸业和丰力纸业的总量控制限额。

排污权租赁，是浙江在排污权交易管理创新上的又一个里程碑。

曹艳说，这是为了满足企业对排污指标的短期需求，解决企业生产中出现的临时性问题和资源闲置问题，活跃排污权市场交易。平湖市政府在2010年初制定的《2010年污染减排工作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在核定企业排污总量的基础上，探索建立排污权租赁市场。2010年6月，该市环保局在全面完成全市主要污染物企业排污总量核定后，启动了排污指标租赁市场的探索，并于2010年10月14日出台《关于开展化学需氧量排放指标租赁的意见（试行）》，这标志着该市排污权指标租赁市场的正式建立。

如今，杭州萧山的大江东、绍兴柯桥、舟山等地都在探索租赁机制，在实践中探索总结经验，逐步健全完善排污权交易试点机制，进一步规范排污权核定，发挥长期产权确权+短期使用租赁的模式优势，活跃二级市场，促进排污权交易稳步健康发展。